1986年2月的一天,考古学者在陕西咸阳发现一唐朝公主墓。
然而当考古队想要对陵墓进行进一步发掘时,墓中一景象让专家愤怒不已,纷纷怒斥盗墓贼禽兽不如。
那么,专家在古墓中到底目睹了什么?为何会对盗墓贼如此痛恨?
一、陕西挖出李世民女儿墓
自古中国就有厚葬之风,那些达官贵族死后总会风光大葬,将一生收集的金银珠宝、瓷器古画收藏其中,可这也引来不少唯利是图的盗墓贼,破坏一个又一个墓室。
20世纪七八十年代,随着文物市场兴盛,盗墓贼再次活跃起来,这些人为了寻求巨大的利益,对帝王陵墓进行有目的的盗窃。
1986年2月的一天,陕西礼泉县烟霞镇灵光村附近传来爆炸声。
这引来了村民的警惕,要知道唐太宗昭陵就在附近,难道有盗墓贼光顾?
至于唐太宗昭陵,早在贞观十年时,文德皇后长孙氏离世,死前留下遗言:“但请因山而葬,不须起坟,无用棺椁,所须器服,皆以木瓦,俭薄送终,则是不忘妾也。”
长孙皇后的遗言是墓葬一切从简,对此唐代宗说道:“汉代皇帝依山建陵,子孙后代不需要再修缮,节省人力物力,我很支持。既然如此,依我看九嵕山孤耸回绕,可依山修坟,我死后可葬于此。”
不久后,太宗将长孙皇后遗体放入九嵕山石窟内,并宣布下令建造昭陵,不过他并没有要求从简,反而昭陵规模庞大、气势非凡。
整个建造时间从贞观十年至开元二十九年,其陵寝前后耗时107年,周长六十公里,占地两千平方公里,为历代帝王陵墓中规模最大的陵寝。
昭陵位于今天的陕西礼泉东北部,其山海拔1200米,它也是关中唐十八陵中海拔最高的陵墓,1961年3月,昭陵被列为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而到了1965年时,两位考古人员来到九嵕山,他们此行就是为了考察昭陵遗址,弄清其陵墓分布情况。
当他们来到山坡南面时,突然找到一个漆黑的山洞,其洞口距离顶峰并不是太远,考古人员对此十分诧异,该石洞是不是昭陵地下陵宫?
为了弄清石洞来源,考古人员找到了当地百姓,不过当地人并不知情,只是放牧时多在该山洞内避雨。不过,因当时所处的特殊环境,此次考古并没有持续下去。
后来,考古人员对昭陵所在的九嵕山及其周围进行详细侦查,这才发现该石洞和昭陵北司马门遗址遥遥相望,其石洞下方有8个较小石室,且墓室上刻满了壁画,只不过因岁月摧残,壁画多半被磨平。
通过研究发现,这八个石室不过是宫廷杂役人员的陪葬墓,而这也只是昭陵的冰山一角,在昭陵东南方向还有规模庞大的陪葬墓群。
至于陪葬墓数量,其《长安志》上记载有166座,《唐书》记载着74座。考古人员调查后,发现其陪葬墓数量为193座,可确定墓主人准确信息的为62座,其中重要墓葬为韦贵妃墓、城阳公主墓、段简壁墓等。
当听到爆破声后,村民立马前去查看,并在附近发现一个“炸洞”,盗墓贼已提前逃跑,考虑该盗洞和昭陵仅一墙之隔,村民生怕有重要墓葬被盗,进而将其上报村委会。
村干部将消息上报,当地文物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派出考古专家赶往现场考察。考古人员推测,这个古墓应该是唐代墓,且葬于昭陵附近,墓主人可能是唐代皇室之人。
一旦墓主人真是唐代皇室贵族,那墓葬中必然会出现众多陪葬品,想到这里专家们十分兴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考古人员的心情也变得复杂,他们发现该陵墓已不止一次被盗贼光顾。
通过对古墓的清理挖掘,考古人员挖出《大唐长乐公主墓志》,这才确定墓主人为唐太宗女儿长乐公主,该墓志铭一千余字,由楷书撰写,概括了长乐公主短暂而灿烂的一生。
二、长乐公主其人
从墓志铭以及史籍来看,我们可以了解长乐公主的一生。她是唐高祖李渊孙女、唐太宗李世民第五个女儿,公元621年出生,其名为李丽质,由正宫长孙皇后所生,因其为皇后嫡女,李世民爱屋及乌,对其十分宠爱。
长乐公主从小就恪守礼教,擅长书法和画卷,酷爱读书学习,其聪慧过人,拥有远超常人的见识和远见,让唐太宗颇为欣慰,在其8岁时就封其长乐郡公主,食邑三千户。
唐初年时规定:“公主三百户,长公主加三百户,有至六百户。”而长乐公主却能够“食邑三千户”,足以可见她受宠爱的程度之高。
公元623年,也就是贞观七年,唐太宗将年仅13岁的长乐公主许配给长孙无忌之子长孙冲。李世民之所以会将其许配给长孙冲,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李世民是古代帝王中颇有建树的皇帝,创造了“贞观盛世”,带领大唐走上盛世。不过李世民最让人诟病的是发动“玄武门事变”,弑杀太子和四弟李元吉。
李世民登基上位后,对一众功臣进行封赏,而长孙无忌虽然对唐代建立没什么贡献,却是李世民上位的最大功臣,凌烟阁排名第一,又被任命为宰相,还辅佐李治。
而李世民的皇后长孙氏就是长孙无忌的妹妹,这足以看出李世民对长孙家族的宠信和重用。因长孙家族位高权重,且太宗和无忌为布衣之交,李世民这才将最喜欢的女儿长乐公主许配给长孙冲,这样长乐公主婚后仍然衣食无忧,且大唐公主下嫁功臣之子,也可巩固国之根基。
当然,长孙冲也十分优秀,迎娶长乐公主之年就已官拜四品,担任“宗正少卿”一职,其职责是官吏天子宗亲属籍。
贞观六年,李世民为长乐公主操办婚事,且下令“敕有司资送倍于永嘉长公主”,也就是嫁妆多于永嘉长公主两倍。
其实,在长乐公主婚嫁前,御史韦挺才投递一张奏表,批判皇室贵族婚嫁丧葬大操大办。而唐太宗置若罔闻,仍为长乐公主备上丰厚嫁妆,御史韦挺自然不敢忤逆皇帝的意思。
不过,诤臣魏征劝诫道:“昔汉明帝时将封皇子帝曰:‘朕子安得同于先帝子乎!’然谓长主者,良以尊于公主也,情虽有差,义无等别。若令公主之礼有过长主,理恐不可,愿陛下思之。”
意思是永嘉公主为太祖李渊之女,也是长乐公主的姑母,其辈分上要高于长乐公主,理应尊于长乐。而太宗却要为长乐公主奉上双倍嫁妆,这不符合礼仪。
对于魏征的谏言,李世民并没有生气,反而认真思考此事,并将其告诉长孙皇后。这位大唐国母听了后也丝毫不偏袒,反而对魏征高度评价,称其为国之忠良,还对其赏赐,希望魏公继续大胆直谏。
婚后,长乐公主继续坚守妇德,不因自己是高贵的公主而肆意妄为,赢得了长孙家族的尊重。
贞观十三年,唐太宗想要恢复西周时的分封制,让诸王和功臣享受永久性官职,且由子孙世袭,但这一想法遭受房玄龄、长孙无忌等大臣的极力反对。
长孙无忌
毕竟分封制已在历史的考量下被认为危害极大,不利于大唐统治,群臣不愿意让太宗继续犯错下去,可太宗固执己见,大臣们的反对无效。
此时,长孙无忌找到了儿媳妇长乐公主,希望其能劝说李世民。长乐公主有大局观,意识到分封制实为不妥,因而进宫劝诫。在其劝说下,李世民果然回心转意,下令停止“世封刺史”。
可见,长乐公主见识广、顾大局,同时也能反映出太宗李世民对其的宠爱有佳。
三、长乐公主被厚葬本以为长乐公主一生幸福美满,可天妒红颜,在她二十三岁时就英年早逝。
至于她为何在芳华之年突然离世,史书上并没有太多记载,不过墓志写道:“灾生弩影,年催孔叹,医门术殚,仙坛斧烂。”
而“弩影”其实就是胸腹之疾的代称,可推断长乐公主是患病离世,专家分析长乐公主患的是哮喘病,因当时医疗技术水平较差,得病后得不到很好的治疗,因而公主这才离世。
而哮喘是一种多基因型遗传疾病,母系亲属患病率为59.9%、父系亲属患病率为40.1%,而唐太宗、长孙皇后皆患有哮喘病,因而可推测长乐公主哮喘应为遗传。
长乐公主英年早逝的消息让李世民极为悲痛,整日整夜痛哭,甚至悲伤到不能自己,他下令让鸿胪寺卿韦挺、鸿胪寺少卿崔仁师负责长乐公主的墓葬工作,让其陪葬昭陵。
负责监护长乐公主的均为高阶官员,这体现太宗对爱女长乐公主的丧葬之重视程度,其殡期为一个月之久。
至于为何这么久,主要是唐代丧葬礼仪程序繁杂,从离世到下葬需经过62道程序。不过,长乐公主墓出土后,并没有发现驸马墓葬,可见长乐应该是单独陪葬昭陵。
长孙冲
至于为何如此,还因长孙无忌因谋反罪行被诛,其家族后代均被连累,长孙冲和其儿子也被流放。对一生顺遂、夫妻生活幸福的长乐公主来说,躲过长孙家族的倒台之厄,其实也是一种幸运。
自1986年8月开始,昭陵博物馆对长乐公主墓进行抢救性挖掘,随着考古学家不断深入地挖掘,愈发感受其墓葬豪华程度,也足以体现太宗对其钟爱程度。
唐代墓葬制度十分严苛,皇室、官员的墓葬等级划分明显,想判断墓主人的身份,从墓室结构、殉葬品以及壁画就可分析。
而唐代皇室墓也有等级之分,包括准皇陵墓、太子或嫡公主墓、亲王墓,而嫡公主墓多为单或双墙垣,4-5个天井,且各有一对石柱、石人、石狮,长乐公主墓就是如此。
该墓室规模庞大,其封土为方形覆斗式,底部为正方形,边长为30米,顶部为长方形,南北宽五米,东西长八米,高为十米。
该墓由墓道、天井、过洞、壁龛、甬道、墓室六部分组成,全长为48.18米,刚进入墓道后就可看到壁画。
古墓最特殊的地方就是甬道设有三道石门,这是其他墓葬所不能比拟的,昭陵玄宫为五道石门,为最高建制,帝王之下的妃子、功臣等均为一道石门,公主墓也不例外,唯有“号墓为陵”、以天子规格安葬的懿德太子墓享该规格。
而长乐公主墓却布置三道石门,这足以表明太宗对其宠信并非虚言。据悉,当地人称长乐公主墓为“冶姑陵”,且宋代时附近就有村落存在,其村落名字正是“冶姑村”!
不过,该墓还有一个特别就是没有列戟现象,唐代皇室墓均有列戟现象,且依据地位、身份的不同,列戟数量不等,唯长乐公主墓未有列戟,专家分析或是公主墓殡葬期才一个月,工期紧张,这才降低门槛。
四、墓中景象令人发指考古专家发现,长乐公主墓多次被盗,因而墓道入口并不难找。不过,越是这样,专家们心情越是紧张不安,他们不敢猜想墓中的景象是什么样。
而以往被盗贼光顾的陵墓,十有八九都是狼藉不堪的,而唐代皇室墓早在五代时期就已被盗墓贼光顾。
其实,自古以来,盗墓之风就没停歇,史书上记载的最早被盗的古墓正是商朝商汤之墓,此人是商代第一位王上,墓葬于2700年前的西周晚期被盗。
而在唐代,因国家繁盛,不管是皇室还是达官贵族,他们均有厚葬之风,且对祖坟风水十分看重,每座陵墓选址均精挑细选,为的就是让后代享福。
可唐代的厚葬之风也助长了盗墓之风,那些盗贼铤而走险盗挖贵族陵墓。为了打击盗墓贼,《唐律疏议》中明确规定对盗墓贼的惩罚,包括杖刑、流放、绞刑等。而唐懿宗也曾宣布盗墓者和“十恶忤逆”同罪。
也就是说,只要发现有人盗墓,且打开棺椁,不管是否为主从罪犯,一律处死,可自唐朝灭亡后,唐代陵墓就遭受了盗贼的洗礼,以至于“十室九空”,唐昭陵也不例外。
温韬
李世民深感汉代帝陵被破坏之严峻,特意在昭陵上立了块墓碑,上面写道:“王者以天下为家,何必物在陵中……庶几好盗息心,存没无累。”意思是,陵墓中什么宝贝都有,但防盗级别高,想盗墓就别浪费时间了。
然而,即便李世民将昭陵打造的固若金汤,还是被五代梁国人温韬所盗。
温韬为耀州节度使,整个关中均在其管辖之内,在任7年时间内,几乎将关中一带的所有唐代陵墓盗挖一遍,挖出的宝物不可计量,只有乾陵因奇异天象而未遭破坏。
到了民国时,文物贩子卢芹斋再一次光顾昭陵,且将弥足珍贵的“昭陵六骏”砸成多块盗出。
正是这段历史,让考古学者对长乐公主墓有太多担忧。果不其然,继续挖掘后,专家发现连通主墓室的墓门已被破坏,且石门破损不堪。
墓道两侧放置陪葬品的地方均已有被盗痕迹,只剩下陪葬陶俑。不过考古人员仍对主墓室抱以期待,可在挖掘期间又发现大大小小的盗洞,如墓道东北角就有一个直上直下的盗洞,第一天井、第二天井;第一、第二过洞处均有被盗贼挖掘的迹象。
而在第二天井西南角,距井口一米之处,墓室墙壁遭到严重破坏,不少残缺瓦片、碎砖随意分布,甚至还遭到墓志铭石的残角。
专家继续往里面挖掘,又发现不少地方均被大火焚烧,如甬道口、第四天井,至于为何,专家猜测可能是盗贼在里面生火做饭或取暖。
自古至今,长乐公主墓已被盗取无数次,这让专家们无比痛心。不过当打开主墓室后,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专家怒斥盗墓贼禽兽不如。
原来,墓室内狼藉不堪,就连长乐公主的棺椁也已消失不见,墓室正上方的盗洞十分刺眼,它刚好位于棺椁的一角,可见盗墓贼此前曾精准落于棺椁之上。
那么,棺椁到底去哪里了?专家在第一道石门处发现残碎棺木,猜测棺椁已被分解。紧接着,考古队又清理出了木炭,这意味着棺椁被拆解后,被盗墓贼一把火燃烧。
至于为何盗墓贼这么做,可能是墓室内太过于黑暗,为了更好地盗取宝贝,他们这才将棺椁点燃,以此起到照明作用。至于长乐公主的尸骨,也在这场大火中“毁尸灭迹”。
既将主墓室所有陪葬品盗空,又将墓主人尸身烧成灰烬,不得不说盗墓贼行为令人发指,也难怪专家们气愤不已。
作为李世民曾最宠爱的掌上明珠,死后却遭受了这般待遇,如果李世民泉下有知,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儿被盗墓贼野蛮对待,该有多伤心。
五、墓中壁画传神尽管长乐公主墓多次被盗,墓葬陪葬品所剩不多,可因该墓处于山坡高处,未经受水患危机,因而甬道、墓室没有於土,加之当地土质坚硬,墓葬基本完好,这使得部分壁画得到了保存。
在墓道两边尽显活灵活现、精美绝伦的壁画,包括两侧壁画腾飞的神龙、仰天长啸的白虎、疾驰的宝马、雄伟帅气的甲胄仪卫等,也就是《云中车马图》、《仪卫图》、《青龙图》、《白虎图》等,它们的职责是守护长乐公主左右,让其在阴间也能享受富贵、得到保护。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云中车马图》,只见一辆豪华的红色马车在云雾中飞驰,而马车由两匹健硕骏马拉着,车顶着红缨,车辕为一对龙头,车两侧各有红旗,车厢端坐三人,坐在中间的老者仙风道骨、镇静自若。
这些精美壁画笔笔传神,细节刻画生动,色调和谐、晕染细腻、线条流利、刚柔并济,就连人物胡须也清晰可见。
值得一说的是,在长乐公主墓壁画中,首次发现“昆仑奴”。在一幅壁画之上,一群身材曼玉玲珑的侍女和男侍中,有一个侍女皮肤偏黑,身材高大,佩戴大耳环,应该是异域的外国人,依旧是非洲黑人。
盛唐时期,长安已是非常繁华的国际化都市,大街上随处可见异域外国人,这些人也将“昆仑奴”引入中国。在当时,昆仑奴十分受欢迎,其身材高大,性格温顺、服务周到,王公贵族往往掷千金购买。
长乐公主墓的壁画风格,展现了唐代时期独有的彩绘风格,也体现出唐初社会风气的开放以及经济的繁荣,对研究当时的社会有重要价值。
此外,专家也在古墓中挖掘并清理出123件陪葬品,多是俑、陶器、瓷器。如彩绘釉陶俑,它是利用瓷土为胚胎而制作的,属古釉陶,构型优美大方。
专家还挖掘出白瓷辟雍砚,其直径为31.5cm,高为9.4cm,为已出土的唐代最大的土砚。而出土时,专家仍在上面发现些许墨迹,可见这应该为长乐公主生前使用的砚台。
史书上记载,长乐公主擅长绘画、书法,可见此言不虚。其实,长乐哥哥李泰、妹妹李明达均擅长书法,其家族基因优秀。
从长乐公主墓的挖掘情况来看,长乐公主尽显荣华富贵,得到了李世民的宠爱和重视。不过墓中并没有驸马长孙冲之墓的迹象,至于长孙冲卒年、墓葬之地均不被人知晓。
自1986年陵墓被挖掘,历时5年的清理修复后,长乐公主墓于1991年正式对外开放,让人切身感受到长乐公主灿烂辉煌的一生。
可惜的是,因盗墓贼的破坏,我们无法洞悉长乐公主墓真正的荣光和炫彩。希望接下来各地都能重点保护古墓,避免这些墓葬再遭盗墓贼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