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中国女性受温、良、恭、俭、让等传统观念的浸淫,人前总是一副谦卑、温顺、典雅、秀美的姿态。民国学者辜鸿铭认为,看一种文明,首先要看这种文明养育了怎样的男人和女人。中国女性的古典美,恰恰是东方文明博大、朴素、深沉的特性使然。锁在深闺人未识。古代中国女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环境,自然给她们平添了几分神秘感。世代繁衍的红粉佳人,是否只能充当玲珑的花瓶和美丽的玩物?
显然,女性绝不甘当生活的旁观者,虽说男权社会从不主张女子登堂入室,但是,流淌着青春热血的女性,仍在低垂的帷帘背后,过自己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生活。
古代中国把性妖魔化。朱唇皓齿的女性自然是张不开嘴了,即便地位显赫的男人,也惯于三妻四妾、寻花问柳,女性在他们的人生中往往是房中术的道具、采补术的药渣。
殊不知,中国女性,同样不掩盖自己的七情六欲,她们在狭小的生存空间,悄悄地扯起了爱的旗帜,尽管仍旧躲躲闪闪,甚至有几分变态和猥亵,毕竟,追求自由和幸福的举止,充满了现代意味。
确实爱得有几分变态,一句话,全是世道给逼的。无法通过正常渠道,淋漓尽致地表达情爱,也只好在机会临头时,毁灭性地补偿。正像南唐后主李煜在《菩萨蛮》中描写的那位偷情的小姑娘: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为了爱,中国女性甘愿牺牲冰清玉洁的完美肉体,她们蛾眉微蹙、杏眼低垂,心甘情愿地接受了一种近乎宗教仪式的肌肤之痛。
一,烧情疤 僧侣在头上烧疤,俗称戒疤,代表修行;情人在身上烧疤,叫做情疤,表示归属。当然,情疤往往在女性身上烧,一般在乳房、大腿或阴部等极其隐秘的地方,除非有肌肤之亲,外人死也察觉不到。通常,女性主动提烧情疤的要求,表示我是你的人了,一辈子跟你死心塌地;也有男人威逼的,证明你是我的人了,今生今世对我忠心耿耿。
此类趣闻在《金瓶梅》等小说中偶见,据说,有两种烧法:一,将草香直接插在女体上,香烧到了头儿,便灼伤皮肤,留下疤痕;二,把铜钱烧红,在身子烙出死纹。除了自然烧成的疤痕、创面,也有的烧灼男子姓名或其他字样。女性在这种施虐的游戏中,颇有几分献身、追随的意味,只是弄不清对面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货色,值吗?
二,守宫痣 至今,中国人还有根深蒂固的处女情结。为了证明处子之身,闺阁少女不得不守身如玉,护持清白到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地步。金庸在《射雕英雄传》里提到,小龙女白嫩的臂膊上有一颗红艳欲滴的守宫痣,后来,她昏昏沉沉,被全真教弟子尹志平奸污了。小龙女错把尹志平当成了心仪已久的杨过,故此,才半推半就,顺从了。
胳膊上点一枚红痣,就是处女吗?其实,守宫,是壁虎的别名。晋朝《博物志》记载,如果用朱砂喂养壁虎,壁虎全身会变赤。吃满七斤朱砂后,即可将壁虎捣烂,然后,点在女人的肢体上。
这东西很顽固,颜色历久弥新,只在发生房事后消褪,因此,取名守宫砂。可惜,各类医书文献都不见明确记载,点守宫痣的姑娘即便有,也属实验阶段,并非大规模的临床期。 尽管如此,男人仍对这种简便易行的辨别方法,情有独钟。
三,刺纹身 最先听说刺青,是从岳母刺字开始,似乎,在身体上刺一副永久性的爱国口号和时尚标语,便可成为流芳百世的英雄人物。女性身上的刺青,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也表达不了什么高远的志向;其主要功能还是纪念情感。刺青,又叫纹身,是用带颜色的针,刺进皮肉底、皮肤表面呈现出图案或字眼来。怎么说,也算一个小手术了。
古代中国有一种黥刑,即在罪犯面额上,刺上永久性的文字,表示这家伙是个坏蛋。古埃及则利用刺青来区分社会地位,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妇女,流行在唇部文上红色,酷似现代人文唇。除了原始部落的纹身习俗外,中国最早的女性刺青,已无从考究。据我所知,当属武则天的贴身高参上官婉儿。
由于婉儿和武则天的面首过于亲昵,被醋意大发的女皇,刺了一剑。虽说,保全了一条性命,俊美的额头上却留下一块皮肉外翻的疤痕。为了遮羞,上官婉儿把伤疤修整为梅花的形状,再点上几滴娇艳的朱红,随即成为梅花妆。孰料,这个将错就错的点子,反倒成了时尚美,惹得满城争效。
古代少女并不喜欢刺青,毕竟一针下去,要终生相伴;但是为了情郎喜欢,纵然有风险,也认了。这种表达情爱的隐私行为,一直传承至今。现代人居然迷恋起刺青的古老游戏,很多俊男靓女,以此为前卫风尚,王菲与谢霆锋就曾经弄过一对情侣装的纹身。
古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应当小心翼翼地呵护,切不可轻慢。但传统女性,敢于点守宫痣、烧情疤、刺纹身,哪里来的胆量?归根结底,还是爱的驱动。色胆包天啊,领教了。
可惜,人类非常善变,少男少女把好好的身子弄得乱七八糟,就能得到幸福了?《红楼梦》里那首《好了歌》早就把世道人心唱绝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