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败走麦城,是蜀汉阵营由盛转衰的开始。此役过后,刘备不仅丢失了苦心经营多年的荆州3郡,也彻底丧失了诸葛亮在《隆中对》中谋划的荆益二州两路出兵北伐的战略可能。
关羽的败亡固然与他对孙权的轻视有关,但一个不容争议的事实是,关羽是刘备阵营当中屈指可数的智勇双全、有过阵斩敌方主将记录的人物。
在得知大本营失守后,关羽迅速采取了应对措施。
首先是对曹魏追兵的拦截。在刘备长坂坡大败时,关羽即表现出了出色的水师指挥能力,《三国志》记载:“(关羽)乘船数百艘会江陵。曹公追至当阳长阪,先主斜趣汉津,适与羽船相值,共至夏口”。
樊城撤围后,关羽随即调遣荆州水师据守沔水,挡住了徐晃的追击,为南下重夺荆州赢得了时间。而曹魏一方对于关羽也采取了“故纵”的姿态,乐见蜀吴双方为夺荆州两败俱伤。
其次是迅速向益州靠拢。荆州的丢失对关羽来说并不算是最坏的结局,因为此前关羽北伐时近乎调动了荆州全部主力,在南郡北境是刘封、孟达戍守的上庸,向西出宜都则可进入益州境内。
在荆州军主力尚在的情况下,关羽可以从北、西两路从容退入益州,保存实力,以图他日重夺荆州,在失去粮草供给的前提下,这也是最稳妥的应对方案。所以,部下建议关羽迅速反攻江陵城时,关羽借口“此城吾所筑,不可攻也”。
但战局的恶化程度显然超出了关羽的预判。就在吕蒙夺取江陵的同时,陆逊迅速西进,击败了蜀将詹晏、陈凤,“别取宜都,获秭归、枝江、夷道,还屯夷陵,守峡口以备蜀”,这也就意味着,关羽已经无法向西退入益州,其仅剩的退路只有向上庸靠拢,沿沔水抵达汉中。
为防东吴追兵,关羽迅速敲定:退守麦城。麦城位于宜都和江陵之间,向北通过临沮即可抵达上庸。《三国演义》把麦城描述成一座小城,但实际上,考古发现的麦城残存遗址显示,底宽20米,顶宽8-12米,高6米,在三国时期绝对算得上中型城池。
文献记载也提到了当阳古麦城纵横十里,与考古发现相互印证。事实上,位于沮漳二水之间麦城自楚昭王时期就是扼守川楚要冲的军事重镇,这也是关羽选择“退保麦城”的原因所在。
但奇怪的是,主力没有折损的关羽,在退入麦城后,却选择了弃城,“立幡旗、为象人于城上”,朝罗汉峪方向撤退。那么数月前创造“水淹七军”战绩的荆州军,到哪去了呢?
《三国志》很简略的说了一句:“权已据江陵,尽虏羽士众妻子,羽军遂散。权遣将逆击羽,斩羽及子平于临沮”。也就是说,孙权占据江陵后,关羽的士卒因为妻子被虏,一哄而散,仅剩关平、赵累等十余亲信将领。这也导致了关羽空有麦城坚城一座,却已无兵可用,不得不采取在城头树假人的方式欺骗吴军。
由此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关羽士卒的家眷都在江陵城呢?自湘水划界后,关羽治下的荆州保有南郡、零陵郡、武陵郡三地,刘备坐镇荆州时,零陵等未经战乱的荆州南部四郡即是蜀汉阵营的军资来源。所以,关羽北伐时,士兵来源绝不可能只有江陵一地。
事实上,“善待卒伍而骄於士大夫”的关羽之所以遭遇了士卒的集体离散,跟蜀汉阵营的一大“恶习”有关。
刘备因为出身微贱,没有固定部曲,作战时为了让四方收罗来的士卒效命,战前常常采取“质诸将并士卒妻子”的方式。所以,关羽北伐前,同样将士卒家眷全部迁入了江陵城,但没想到,糜芳的突然投降导致重镇江陵失陷,极大的方便了东吴瓦解关羽大军的斗志。
湘水划界时蜀吴双方已经公然宣战,关羽对东吴的外交处理,很大程度也是源自刘备的表态,所以,追根溯源,关羽败亡的主因在刘备,而非关羽“大意”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