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学家范同寿惟尔贵州远在要荒的华丽转身

嘉宾档案

范同寿，贵州贵阳人，1964年毕业于贵州大学历史系，长期致力于清史、民国史、西南区域史及贵州地方史志研究，出版论著10余部。曾任贵州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任主任、《贵州省志》主编。

采访札记

“小曹，你怕不怕狗？我家有只小狗，遇到陌生人就叫个不停。如果你怕，我们就约其他地方。”

做过很多采访，不曾想有天会被小狗拦在门外。心里确实是害怕的，但我执意要去范同寿老师家看看，想着到时候随机应变。倒是范老师反过来为我出主意，“那你进来后，我给你狗粮喂它，等它吃东西的时候，我们赶紧关上书房的门，这样可以管好一阵子。”电话里，这位年逾八旬、素未谋面的历史学者，忽然在我心里鲜活起来。

我们相约在2021年岁末。听说我出了地铁站，范老师担心我打不开小区门禁，急急忙忙下楼来接，见面便打趣说：“今天是12月31号，你的采访有点像从年初忙到最后一天了。”

2021年岁末，年逾八旬的范同寿仍然在辛苦工作

“停不下来”，是范同寿的人生常态。随着年事渐高，家人曾几番劝说他该停下来歇歇，但并非不想，却总有太多推不掉的事要做。

1960年，范同寿考上贵州大学历史系，毕业后被分配到一所农村学校任教。在那个偏僻、荒凉的小山村里，他与一群“有为青年”一起组装收音机、搭建小型电站，做了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工作之余，听当地群众说学校后山有一座戴戡墓(护国军右翼总指挥、四川省长)，是当地出的最大的官。可是，自己这个历史系毕业生，却连戴戡是谁都不知道。

年轻的范同寿在成都杜甫草堂

“学校附近的旧治镇，古城墙、城门依然存在，相传是清康熙以前的县城旧址，这也是大学没有接触过的知识。或许从那时起，脑子里便有了贵州历史需要人去研究的想法。”

做了一辈子的历史研究，范同寿说历史藏在细微处。在他的心底，贵州的历史并非几个厉害人物的历史，而是千千万万普通人用生命铸就的历史，这些人平凡却可贵。他说，许多历史上的人和事，细探之下发现它并不孤立，总与所处的地域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承袭关联，甚至是错综复杂的绞织。从文化的角度来说，无论是通史、专题论文都很难将这种内在联系疏理清楚。

于是，范同寿将点点滴滴的研究心得，写在了《贵州历史笔记》里。2008年，《贵州历史笔记》上卷出版。现如今，为了增补经济、文化、民族有关的人和事，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又完成了20万字的《贵州历史笔记》下卷书稿。本期“天眼27°访谈之共论贵州美”，就让我们一起走进范同寿的历史世界，走进他心中的大美贵州。

寻美贵州

“贵与黔”的由来

天眼27°访谈：有人说贵州的“贵”字拆开来可以视为“中国的一个宝贝”，也有人说在贵州“贵是一种态度”。但是今天遇到了做历史研究的范老师，想要一本正经地问问，贵州的“贵”以及简称“黔”，都是怎么来的？

范同寿：历史上受交通、通信的制约，外地人对贵州知之甚少，加上一些负面民谚长期影响着贵州的形象，总让贵州人感到抬不起头。如今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贵州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贵”字拆开为“中一宝”的解读，属于贵州人文化自信的一种表现。

明代贵州省略图

谈到贵州简称为“贵”，历史依据是清道光《贵阳府志》引《寰宇通志》《大明一统志》中的一段记述：“矩州治今贵阳府城，贵州为矩州之音转。”又说：“罗甸王之支属有普贵者，北据矩州，宋太祖初纳款，土人讹矩为贵，太祖因就其所称者为贵州之长，贵州之名于是起矣。”意思是宋朝初年，居住在今贵阳一带的土著首领普贵，以控制的矩州归顺北宋朝廷。普贵操着一口南方话向赵匡胤报告自己来自矩州，当时的方言“矩”“贵”同音，皇帝没听明白，便在《赐普贵敕》中写下了：“予以义正邦，华夏、蛮貊罔不率服，惟尔贵州，远在要荒……”贵州名称由此开始见于文献，先是作今贵阳的称谓，最后变成了省名。

贵定县旧治镇南门古城门

至于“黔”这一简称的来源要复杂一些，远可追溯到战国时的黔中地，及秦代建立的黔中郡。当时的黔中郡，治所并不在今贵州境内，仅包括今贵州的铜仁、江口及印江以东地区。唐太宗贞观年间设黔州都督府，下辖施、牂、充、务等九州，贵州乌江南北的经制州与羁縻州统归黔州都督府管领。思南人赵国珍因长于军事谋略，熟悉南方地形，被任命为黔中都督。唐玄宗时设置黔中道，治所虽在今四川彭水，但管辖的主体是今贵州地区。这便是后世以“黔”为贵州简称的由来。民国初年贵州全省被划分为3道，即黔中道、黔东道和黔西道。从各道名称都冠以黔字来看，民国以前“黔”就已成为贵州简称。

经济社会与贵州的“通道文化”

天眼27°访谈：曾经看到一种观点认为，新石器时代后，不利于农耕经济发展的自然地理条件，使得贵州在农业社会慢慢走向衰落。我想知道，从远古至今，贵州的自然和人文两条线是怎么交织发展的，在发展的过程中有什么得与失？

范同寿：你关于“贵州的自然和人文两条线交织发展”这种提法很有新意，从历史的视角看，贵州正是经历了这样一种发展轨迹。

经济是基础，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文化是经济和政治的反映。一般说来，有什么样的经济便会反映出与之适应的文化，但从历史的角度看，贵州的情况似乎并非完全如此。

肇兴侗寨贵州省文化和旅游厅供图

贵州跬步皆山，世代居住的人们如同生活在大山的皱褶里，土地贫瘠、交通梗阻、可耕地面积少，便成了制约贵州经济发展的障碍。明以前贵州经济发展缓慢，主要靠各族大众不屈不挠、吃苦耐劳，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维持生产，推动社会进步。其间也有官方移民、文化交融等因素在发挥作用。明代贵州建省以后，经过明初百余年的大开发，在大一统的政治局面下，贵州经济社会逐渐融入多民族国家的体系，加上明清两代大规模移民与先进生产力的引进，千余年的落后状态开始出现变化。但直到解放前夕，经济发展水平仍是全国最落后的省区之一。

真正使贵州经济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是在解放以后，伴随着国家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的步伐，贵州面貌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改革开放以后，经济发展步伐逐渐加快，尤其在党的十八大以后，经济步入了后发赶超的快车道，不仅国民生产总值增速连续排在全国前列，还创造了多个国家第一、世界第一。

抗战后期的贵州公路

贵州是一个多民族的省区，加上独特的喀斯特地貌，历史上相对封闭，文化的发展轨迹与大多数省不同，这也是贵州拥有独特地域文化的原因所在。历史上贵州经历了郡国并存、经制州与羁縻州并存、土司与流官并存的时期，直到清前期大规模改土归流之后，全省才完全纳入王朝统一的行政建制。正由于这一原因，贵州历史文化表现出独特的民族性、地域特征。我们常说贵州是一方充满神秘魅力的土地，这里不仅有着多彩的民族民间文化，有着大量汉文化的历史遗存，更保存着许多在其他地方早已消失的文化现象，似乎在贵州有一条穿越时空的神秘隧道。

明清之际，贵州出现的人才井喷现象令人刮目惊叹，六千举人、七百进士、三状元一探花仅是其中之一。阳明心学的诞生、沙滩文化现象的出现、咸同各族农民起义、作为义和团运动先声的贵州“三教案”、青溪铁厂的创办、“公车上书”中贵州举人占比高达六分之一等等，这种文化上走在时代前列与经济上的落后形成明显反差。这或许就是你所说的文化上的得吧。

范同寿的书柜

即便如此，贵州的文化发展从未与经济脱离，而是相互交织。中央王朝统治政策的变化，直接影响着贵州的经济发展与文化的变迁。尤其是历史上的移民政策与汉文化日益增强的影响，直接推动着贵州经济发展的进程。但在贵州建省后，贵州在文化上的进取性，表现得更为引人注目。

天眼27°访谈：从历史上来看，贵州与中原王朝的关系，感觉一直都有一种“通道”概念。中原王朝经营贵州，在这里修路、设置行省，主要是因为贵州的军事地理价值。不知道范老师，是否认同这种观点？如果认同，您认为中原王朝对贵州“通道”的重视，给这片土地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范同寿：贵州地处西南腹地，独特的区位优势自然形成了国家西南地区的交通枢纽，成了周边省南下、北上、东进、西出的必经通道。这种通道地位是客观的存在的，并不与人的意志而转移。所以历经2000多年，无论在战争年代或是和平时期，它都在发挥作用。

贵州境内的古驿道

历朝历代政权，要实现对西南地区的控制与开发，就不能不重视贵州的军事战略地位。历史上的筑路、驻军、征伐只要是涉及贵州的，大都是出于对贵州军事战略价值的利用。这样的例子很多：战国时楚将军庄蹻统率楚军入滇，溯沅水而上，穿越贵州西进；秦为在西南地区设置郡县修“五尺道”，由四川，经黔西北抵云南；汉武帝为灭南越，从巴蜀经贵州南下；朱元璋为消灭云南境内的残“元”势力，派30万大军南征，以贵州为基地实现了全国的大一统；清王朝平定三藩之乱消灭吴三桂反叛等等，靠的都是贵州这条军事通道。

历代王朝对贵州通道地位的重视，客观上有利于贵州经济社会的发展。例如，明朝在贵州广设卫所、大兴屯田，对贵州经济产生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今天贵州的许多市、县，不少就是在明代卫所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需要说明的是，贵州设置为全国第13个行省，是由多种因素导致的，包括经济、政治、军事多个层面，不能单纯以中央王朝看重贵州的军事价值来看待。

海龙屯记忆胡志刚摄(国际山地旅游联盟供图)

还需强调，贵州独特的通道地位并不单纯表现在军事领域。它同样是经济通道、文化通道、民族迁徙与民族融合的通道。因此，在上下几千年里，贵州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通道文化”。如今贵州民族关系中表现出来的各民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少数民族离不开汉族，汉族离不开少数民族”的和谐共生现象，与通道文化有着密切的关系。

研究贵州，有多少意想不到

天眼27°访谈：研究贵州的历史，您认为贵州在历史上，有哪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范同寿：这个问题前面已涉及到一些，如明清贵州知识分子的群体崛起。但贵州历史上仍有许多是读史人意想不到的，这包含的方面很广、内容很多，只能略举一些。

例如：贵州辉煌的史前文化究竟是怎样形成的，它为什么能成为中国南方旧石器时代的文化代表？多彩民族文化是贵州文化的主要内涵，但这种多彩民族文化如何形成的，它为什么能经受住岁月的浸蚀，始终保持许多原生性？从东晋时的谢太守保境内为晋，到南宋时的绥阳人冉氏兄弟建钓鱼城抗元，再到明初爱国女土司奢香开龙场九驿，地处僻远的贵州，在维护国家大一统问题上，为什么会成为一种传统？按理说经济是基础，文化是经济在上层建筑的表现，贵州的经济直到明清仍十分落后，为什么在近代的许多关键时刻，贵州人总能冲在前头？上述种种不仅让人意想不到，也仍需要我们去继续探索。

屯堡地戏陈德芳摄(国际山地旅游联盟供图)

天眼27°访谈：由于过去远离王朝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古文献中的贵州有很多断链，以至于后人难以看清全貌。今天历史学家们试图通过研究对其进行补充，请问在范老师诸多的历史著作中，自己最喜欢或者说最满意的是哪一本？

范同寿：从研究生班学习开始，我的兴趣点便集中在贵州地方史领域，结业论文写的便是《明清时期水西土司与中央政府的关系》，发表后被《人大报刊复印资料》收录复印，之后又被收入《彝族史论文集》。其后在历史研究所工作其间，虽也在清史、西南军阀史、抗战史等方面搞过一些研究，参加过一些全国性、国际性学术讨论会，但都是围绕贵州历史设计选题。即使出席美国犹他州国际学术研讨会，提交的论文也是《一部折射明清黔北社会的谱牒——读遵义黎氏家谱》，没有脱离对贵州的研究。后半生也就一直沿着这条道走到现在。贵州是生我养我的土地，这种感情是永远抹不去的。

由于区位、地形地貌的制约，加上远离国家政治中心，明清以前的历代史官，对贵州情况的记述都极简略，一些朝代甚至近乎没有记载，即使这些年史学、考古学工作者尽了极大的努力，但贵州的历史依然存在不少断链。如何把这些断链接续起来，应成为贵州学术界一项不可中缀的使命。

范同寿主持“贵州建省六百年研究”座谈会

搞了一辈子的贵州史研究，前前后后出版了10余部著作。但每部书出版后，自己总会产生一些遗憾，感到许多问题并没有阐述清楚。在参与主持“贵州建省六百年研究”重大项目过程中，萌发了一种新的认知：原来历史本身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综合体，许多历史上的人和事，在漫长的历史岁月里，往往存在着承袭与变异，即便貌似偶然发生的事件，细探之下，也不免发现它并不孤立，总与之前的地域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是错综复杂的绞织。其中的不少问题，无论通史、专题论文都很难将之疏理清楚，于是便有了通过历史笔记的形式，就自己的研究心得，择要写一部贯通古、近代书的念头，于是便有了2008年《贵州历史笔记》的出版。

说起来，《贵州历史笔记》应该是自己出版著作中，比较喜欢和感到满意的一本。我自己也不曾想到，当年这本书出版后会受到读者那么多的关注。首次印刷的3000册很快销售一空，其后加印2000册，依然不久便断货。尤其没想到我省学术界的一些大家，会写了好几篇专文给予充分肯定。甚至上了MSA中文网“读书”图书排行榜、全国各大书城图书排行榜单，还一度名列“贵州西南风图书连锁公司”畅销书第一。

1999年，范同寿在美国犹他州与美国家谱学会沙其敏先生合影。

但是，这本《贵州历史笔记》多聚焦于政治与军事方面的人和事，经济问题几未绍及。有学者在书评中建议增补经济、文化、民族有关的人和事，自己也曾几次想将该书续写下去，总因各类冗事或健康原因耽误了下来。直到将届耄耋之年，有了时不我待的紧迫，才鼓起余勇于2020年完成20余万字的书稿，交付给了贵州人民出版社，算是前书续编。

“唯尔贵州，远在要荒”的转身关键

天眼27°访谈：从今天看向历史，“惟尔贵州，远在要荒”可以说实现了华丽转身。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您认为转身的关键在哪里？

范同寿：古代将离京畿约2000至2500里的极远之地称为要荒。宋太祖《赐普贵敕》称“惟尔贵州，远在要荒”，说明北宋以前，缘于交通梗阻、信息闭塞，在赵匡胤眼里贵州属于很遥远的的荒服之地。连皇帝都不清楚当时的矩州(今贵阳)为何地，群臣、百姓就更不了然。所以才会有诸如“三言两语”等带有贬义的民谚流传下来。

从历史的角度看，贵州在党的十八大后无疑实现了华丽转身，这种转身是全方位的，包括经济、社会、文化各个方面。要说转身的关键，当然是坚持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结合贵州省情认真贯彻中央的各项大政方针、加上各族人民的奋发图强。

公路修进布依寨秦刚摄(国际山地旅游联盟供图)

贵州的华丽转身，除经济上的后发赶超外，最突出的表现在交通领域。古语云“夜郎万里道，西上令人老”，王阳明称“天下之山聚于云贵，连峰际天兮，飞鸟不通”。如今伴随立体交通网的逐渐成形，公路从“县县通”到“组组通”，铁路从“绿皮火车”到“高铁时代”，航空从一个机场到全省9市州都有机场，水运从激流险滩到“黄金水道”，这种转身，只有世世代代辟山开路的贵州人才有深刻体会。更令人自豪的是，在交通建设上，贵州还创造了多个“贵州之最、中国之最、亚洲之最、世界之最”。

贵州之美，美不胜收

天眼27°访谈：从灿烂的旧石器时代到新中国成立70多年后的今天，历史不断前进。想问问范老师，在您对贵州的历史研究中，发现了贵州有哪些不为人知，却不可不说的美？

范同寿：从历史角度看，贵州的美不是单一层面上的视觉感受，而是当今世界难得的一种具有独特性、综合性，随时代演进不断被发现，不断展示出来的大美。美不胜收这个成语，用以形容贵州的美，最为贴切。

梵净山，有一种美叫孤独北石摄

这些年随着文化旅游产业的发展，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领域的贵州美，在各方面得到广为宣传，加以利用，产生了可观的经济效益。若从个人历史研究的视角来看，迄今我们开发向外界展示的贵州美，比较侧重于具象方面，忽略了对贵州地域文化的深度挖掘，以至于许多旅游者只看到贵州如诗如画般的美景、多彩多姿的民族文化事象，无从体会到贵州独特地域文化中的大美。

贵州文化是一个文化系统，贵州的美大多蕴涵在地域文化之中。不可不说的是，贵州文化的包容性、坚韧性、顽强生命力；贵州各族群众“真、善、美”的价值取向；贵州人从不甘居人后、不屈不挠、奋力赶超等等。这些美深深地浸透在自然景观、民族风情、历史遗存，甚至融汇在历史上的人和事中，而在现有的旅游产品中，这些美却未能得到充分展现。如果能精心策划、高端设计，将贵州美的这些文化内涵融入旅游产品，展示出来，贵州旅游的吸引力将会大大增强。

荔波小七孔韩贵群摄(国际山地旅游联盟供图)

天眼27°访谈：上述我们说到的这些地理和历史背景，给今天贵州的文化旅游发展奠定了怎样的基础？我们应该如何利用好这笔历史财富。

范同寿：旅游是当代所有产业中的三大幸福产业之一，这一产业的竞争，本质上是一种企业之间的文化竞争。

在发展文化旅游产业上，贵州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关键在于我们如何深入认识贵州历史与当代文化的独特内涵与基本特征；有机地将最具代表性的喀斯特景观与有着厚重积淀的山地文化与民族文化结合起来；进而将“山地公园省·多彩贵州风”为品牌的贵州文化资源，通过产业化的形式有效地转变为文化旅游的发展“资本”。

要利用好贵州的历史文化财富，首先要弄清楚什么是贵州文化？它有哪些内涵、外延、基本特征、连续表现形式？这个问题讨论了许多年，因为见仁见智，总是出现各种不同表述。如果得不到厘清，文化与旅游的有机结合便无从谈起，也难以做到精准及有效。

遵义会议会址贵州图片库供图

贵州文化是客观存在的，它并不以人们的认识水平而转移。

贵州高原不仅是一方秀美、多彩、充满人间传奇的沃土，是曾经创造过辉煌史前文明的古老土地。而且有着多彩多姿的多民族文化，锥状喀斯特山地景观文化，作为西南交通枢纽的通道文化，包括郡国并存、经制州与羁縻州并存、土司制度与流官统治并存的制度文化，作为南方长江、珠江两大分水岭的江河文化，环境协调性、和谐性最强的生态文化；以长征文化为主体的红色文化等。只有当我们对贵州文化内涵的认识到位以后，我们才能做好旅游产业化这篇文章。

天眼27°访谈：范老师您平时除了在书斋里做研究，会抽出时间外出旅游吗？如果会，您喜欢什么样的旅游方式，您认为旅游给您带来怎样的生命体验？

范同寿：我想只要经济条件允许，没有人会说他不喜欢旅游。毕竟当代旅游与古代背着包袱、徒步跋涉的辛苦旅行完全不同。旅游不仅是一项很好的户外活动，能使人心胸开阔，心旷神怡，还能让人见识到不同地域下人们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欣赏到不同于家乡的自然景观，了解到许多异国他乡社会背后的文化。

田坎上的芦笙卢现艺摄(国际山地旅游联盟供图)

青壮年时期我很喜欢旅游，但经济条件有限，只能靠争取出差机会顺道领略些许旅游的愉悦。上了年纪后约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电脑旁，但也趁暇与家人一起到国内外游览过一些地方。大概职业习惯原因，每到一地，观赏体会之余，总不免想多了解一些目的地的发展轨迹，除了细读当地提供的宣传资料外，便是不停地向导游询问，以至留下了好些境内、境外导游的电话或联系方式。

要说旅游给我的体验，那就是无论境内外各地，尽管人们所处的自然环境、社会状况千差万别，但所见到的人，似乎都在为生活奔忙，力图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美好。以此观之，我国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标，正是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追求。